漫游分享会 | 一旦情况有变,如何随机应变
在“行落街,漫游去”中,每位(组)参展人将以“漫游行动 + 分享会”的方式来展开实践:先漫游,再进行更公共化的讨论。“漫游—讨论—再漫游—再讨论……”如此推进,扉行社因此成为一个公共的信息基站,让每次行动后的讨论和反思可以持续发生,并形成有效的方法论用以完善新的行动。
第四场漫游行动——潘赫的《四次脱轨漫游》已结束,接下来将邀请参与者一起对漫游进行分享和交流。时间是9月21日(周三)下午五点半至七点左右,地点在扉行社。欢迎感兴趣的朋友来一起参与!
漫游黄埔古港 & “脱轨”群聊 by 雪莹
如果有漫游之后的启发、感受、创作以及意犹未尽之处,和大家一起分享吧~~~~
——潘赫
《四次脱轨漫游》,第一天是在扉美术馆集合。临近七点的时候,我将打印好的漫游群组二维码贴在衣服上,拿着“行落街,漫游去”的传单分发给在场的人。当时的场景有点奇怪:大家谁也不认识谁,零零散散分布着。百无聊赖的、一脸懵懂的、激动的……都有。时不时感觉有眼睛环顾周围,低语:“这就是今晚要一起漫游的同伴了!”其中,在靠近懒人沙发的位置,我看见一对母女,女孩穿着校服:白色上衣、绿色领口、绿色裤子。
“你好,请问是来参加这次漫游活动的吗?”我不太确定,因为平时美术馆也很多附近社区的家长带小朋友过来玩。
“啊是的,我和我女儿,一起的。”齐肩黑发、戴眼镜的女士回答。她叫Sophia。女儿在念初中,第二天还要去上课。
鱼哭了水知道,你追不上潘赫我也知道
潘赫是“活地图”,漫游是他的生活方式和状态。只是,他走路的速度也确实有点快。第一天漫游,出现了“接二连三跑去找潘赫”的盛况。想听他讲解的朋友一个箭步就冲到最前面了,希望自在悠闲地行走和观察的朋友则时不时在群里发句:“你们刚刚走了哪,我晃荡过去。”尽管出发时是一群人(且是一群几乎是出发时刚认识的人),漫游的过程中也会慢慢出现不一样的节奏和方式,流动中像是有了高高低低、起伏的形状。
第一天漫游,印象最深的是当我想追上潘赫听听他在讲什么的时候,同行的Sophia的女儿恩慈拉起我的手就往前跑。当时路过一个小花坛,在马路边上,旁边凸起了一个大概50厘米长的“坡”(我不知道那是什么),水泥砌的。恩慈说了句:“我们准备过桥啦!”
那一下我很受触动,感觉突然捕捉到了她眼里的城市、她的视角和想象。出乎意料的是,路上恩慈碰到几个在玩游戏的小朋友,她停下来问:“我们在漫游哦,你们要加入我们吗?”我当时在原地大气不敢出,脑子里飞过带着一群小朋友在街上狂奔找潘赫的画面。是有些惶恐,同时又有些快乐:漫游变成流动的邀请。
但是,过程也并非总是顺利和愉悦。最后一天的漫游,我们原定计划是傍晚六点在大塘地铁站A口集合,但当天我和潘赫都去晚了。虽然我们有一个本次漫游的群组,消息会发在上面,但我们忽略了那些在当天即时加入的朋友。当晚的漫游结束后,我看到微信公众号后台有留言说找不到我们,很失落。问题出现了,需要面对、并讨论如何解决。
于是,这次分享会,除了参与了《四次脱轨漫游》的朋友会来(Sophia的女儿恩慈由于要上课和练琴所以来不了),我也邀请了那位由于我的过错而错过了漫游的朋友。就像去年“这就是剧场?”项目里写下的那句话:欢迎批评指正或赞美。不仅仅是漫游本身,也包括如何调整和完善漫游的组织方式,这些都是可以拿上台面讨论的。也许我们需要在种种期待与落差、启发和矛盾之中寻求可共存并相互激发的可能性。
照片 by 胡梦莹
好啦,就写到这里(一下子又写了太多)。如果想了解更多漫游的细节和观察,明天傍晚来美术馆和我们一起,在讲述和倾听的交叠递进之间“漫游”吧!
——彭雪莹
《四次脱轨漫游》分享会
时间:9月21日(周三)
17:30-19:00
地点:扉行社
(广州市越秀区农林下路5号亿达大厦扉美术馆)
以下为漫游参与者的路上记录
(节选)
漫游笔记 © 电冰箱
作为一个公益行业的从业者,会觉得这个活动应该属于人类学或者社会学的田野调查,或者归于公益行业的社区营造项目。但让人意外的是,这个活动竟然是由学艺术的年轻人发起、带领*,并且有那么多年轻人呼应、跟随。
在工作中,我们经常会遇到的难题是项目手法单一,缺少专业性和趣味性,以至于活动缺少吸引力,参与性很低,尤其是年轻人。
但在这次活动中,我却看到一群关心社会、关心附近的年轻人,他们怀抱着热情在这个城市的大街小巷漫游,探索着被我们忙碌生活忽略的城市历史和记忆,还有那些跟我们生活在同一个城市却可能过着迥然不同的生活的人。
——Sophia
(*注:雪莹说她不是学艺术的。)
多图漫游 照片©KAFKA、Zoeeee、阿喵、电冰箱、龚翼、何俏、胡梦莹、刘佩、玛丽玛丽马、潘赫、彭雪莹、徐然、竹耒昔震
9月16日
该从哪里起头呢?
其实今天是有目的地的,从市二宫出发,走到海橦码头就已经结束了,但还多走了那么半小时……在老城区里急行军,不知道是行走速度太快还是迎面而来的信息量太多,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累。不断闪现的危楼和封条,小型推土机用飞灰在狭窄的夜市街人群里开出一条路,数家裁缝小铺和十块钱即可剪发的发廊,一个男孩一口粤普“怎么这么多人的?”。开着门,一个不足十平米的客厅里有一只猫一个人,没有空调,只有头顶上的大扇叶,门口的瓷砖脱了线,裸露的水泥地混着泥沙和草灰,这个气味我曾在另一个地方闻见,是我的老家,一把用麦穗杆捆起来的扫帚靠在红砖墙边。无数重复的、又独立的房屋在我面前停住,再掠过,我不知道他们姓甚名谁,却很熟悉,这是我第一次见他们,也是第一次见同行的人……
我没有导航,因为导了路线也不沿着地图上标注的走,因为我没来过这里,因为我不是领路人,因为我可以拿出很多借口堵住我的大脑。虽然我知道我只是太紧张了,但今天实在是个太惬意的夜晚,用行走割裂每条行政主路,亮蓝色的铁皮拼凑起我的盔甲。
我又想起了去年的武汉:拐角的施工死路和不变的方向。
9月18日
大塘村和康乐村是湖北人在广州的落脚地,这里的每个人几乎都有一个纺织厂,说是厂,实际上有个机床就可以是厂,听起来是不是更像小作坊?这里的雇佣关系也不太一样,接服装散单然后“客户”和“雇主”坐在一起开工,一个纵向的小单间里塞下几台缝纫机床,做零工或者电脑打版,散落一地的碎布片和曳地拉链珠串,牛仔裤被整整齐齐订好边然后堆在靠椅上,门口拉上一排塑料布,低矮的房顶上挂着大吊扇,有的厂是夫妻执掌,有的厂是一家老少。本就不大的街区里全是服饰加工,从头走到尾一定能做出一件完整的成衣,服装厂之间偶尔夹杂着算命、武汉吴三镇热干面、监利第一面馆、广州发车直达湖北各市的汽车线路介绍、二十五块钱包理发按摩头颈的理发店、堆满布料卷的房间和满墙的招工招客户出租厂房的广告。几个大姓氏的宗庙在深一脚浅一脚、空调水如同下雨一般的街巷里显得格格不入,实在是太干净了,虽然宗祠门口已排满各类小吃车,操湖北口音的人们大声聊天,似乎永远不会歇息。
我们在电动车、三轮车、小面包车的鸣笛催促下尴尬行进,品牌成衣店用大音响放着流行热门单曲,和所有小街区的步行街一样,混合杂乱的声音震得我神经衰弱,抬头一看,“湖北人优先”的小广告就在下一个楼道口,隐蔽又广而告之:这里是湖北?
突然想起自己和朋友去年去过武汉,我们走么走么,在武汉找广东人的印迹,倒也没注意他们的吃食究竟是怎么个叫法,埋头穿过雨季,站在长江边。
四层握手楼遮蔽的黑暗中,一条湍急的河流消失在下水道入口。我低头,一只黑苍蝇停在我左肩的痣上。
呼。下次见。
——漫游日记&轨迹记录 ©刘佩